旧文摭遗（43）
弁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陆续为若干种古代小说工具书撰写词条约几十万字，为我后来撰写《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础。但这些词条撰写时大多用纸本手写，原稿交出版社而手里没有底稿。好在现在有了先进的技术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复制下来变为文档已经不是多大的难事。所以希望能把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来，保存起来，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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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古典小说艺术鉴赏辞典》（全一册）

主编：段启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编：华森、唐志辉

本人忝列编委，撰写二十六条，并组织部分词条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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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谈录》
《剧谈录》传奇小说集。二卷。唐康骈撰。骈一作轿,字驾，生卒年未详。池阳(今安徽贵池)人。随着晚唐社会的动乱，一部分传奇小说渐渐离开以往传奇驰骋想象的传统,开始思索与反映现实社会生活,本书即为一例。
书中主要记天宝以来朝野遗闻，兼及仙鬼豪侠。其中很多故事揭露了当时社会的各种弊端。

如《田膨郎》和《潘将军》等分别通过文宗白玉枕和潘将军玉念珠在侠客帮助下失而复得的故事,一方面暴露了上层贵族的骄奢侈糜,也反映了社会风气的堕落。与此相类者如《狄惟谦》以辛辣的笔法,对依靠中贵、号称“天师”的江湖术士郭天师的招摇撞骗、蛮横无理的丑恶嘴脸予以无情的讽刺奚落,也歌颂了狄惟谦为人清恪、不畏强贵的品格。《洛中豪士》写一纨绔子弟本来口欲极强,非以炼炭爨饭不食。后于战乱饿腹三日,便觉脱粟有“梁肉之美”。不仅嘲讽了富贵之子的骄逸,也隐含着富生逸、穷生勤的生活哲理。

而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慈恩寺牡丹》一条。故事叙慈恩寺老僧于秘处私植一株名贵牡丹,世所罕见。一次偶为众朝士所缠,引其一观,并诫以勿外言。但次日即为权贵强取而走。其中权贵的霸道、朝士的失信都是那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社会环境的形象写照。而老僧的不幸,也正是当时大多数人民群众生活不安定感的缩影。
本书在手法上兼笔记与传奇于一身,既有一些结构散漫、文笔简洁的笔记故事,如《老君庙》、《元稹》等条,也有很多结构完整描写细腻,文笔验宕的传奇笔法的小说。

从面形成了风格的多样性,那些笔记性的故事还保留着前代遗风,如《元稹》仅以寥寥几笔,交代了元稹江夏别墅的格局,突出了油瓮在雷声前后的不动,后以元稹是年卒相应。体现出六朝笔记小说取其重点,略去其它的骨法用笔原则,好像一幅大片空白上简笔勾勒的水墨画,清丽幽雅。而那些传奇小说则或如工笔重彩,富丽堂皇而细婉入微;或如油画素描气氛强烈而形象逼真。

如《张季弘逢恶新妇》写张季弘先自恃勇武对被婆婆诬告的新妇盛气凌人。新妇则从容不追,逐一分辩。二人急一慢,对照鲜明。新妇每叙一事,“随手作痕,深可数寸”。这既证了新妇话之可信,又使张季弘从道道指痕中领略了新妇的武功本领于是“汗落神骇,但言道理不错”。两个人的言语神情及态度变化程,清晰逼真,神态毕见。体现了唐人传奇的风格。(宁稼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