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摭遗（39）
弁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陆续为若干种古代小说工具书撰写词条约几十万字，为我后来撰写《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础。但这些词条撰写时大多用纸本手写，原稿交出版社而手里没有底稿。好在现在有了先进的技术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复制下来变为文档已经不是多大的难事。所以希望能把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来，保存起来，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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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古典小说艺术鉴赏辞典》（全一册）

主编：段启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编：华森、唐志辉

本人忝列编委，撰写二十六条，并组织部分词条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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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杂录》
《明皇杂录》,志人小说集。二卷,唐郑处晦撰。唐开元、天宝是中国封建社会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唐玄宗本人也是这种转折的形象标志,它使干百年来的民族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也成为后代文学的重要题材之一。唐代一部分志人小说专以这段历史传说故事为题材,表达了人们对开元盛世的怀念和国势渐衰的哀惋。《明皇杂录》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作品以一定篇幅,再现了开元时期玄宗勤于政事,国势太平的面貌。如发萧嵩草诏一句未妥,责其重为刊削。深夜发现定张嘉贞为相草诏有误,连夜令人改写。可见其前期英明君主的风度。书中以较大篇幅记录了安史之乱前后人们的不同行为,带有总结经验,以史为鉴的用意。

对玄宗后期荒于政事,耽于享乐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揭露。或写他耗巨资建华清宫,穷极奢侈,或记他纵贵妃姊妹逞豪斗富,浪费惊人;或叙他欢宴极乐的盛大场面,令人惊咋。作者以深沉的笔调来写这些故事,含蓄地表达出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的历史见解。另一方面,书中还列举了很多奸佞的无耻行为，如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率人强抢别人宅院,分文不给。杨国忠之子入考不及格将被黜落,杨国忠依仗权势强取其子为进士,且授官与主考官达奚瑚并列。它如李林甫嫉贤妒能、陷害他人,王珙之子准,仗父权势,为非作歹等,均卑鄙齷龊,丑态毕露。作者显然把这些丑行为作为安史之乱和国家开始衰落的重要原因。

与这些人相对,书中还记录了一些人在安史之乱中的崇高气节,如乐工雷海清在乱臣的庆功宴会上,不肯奏乐,“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被支解示众,令人伤心感动。对于晚年回到长安的唐玄宗,作者则以象征的手法,写出老态龙钟的风流皇上,睹物伤情,物是人非,因而满目凄凉的惨状。并暗示国家的由盛而衰,一厥不振。本书在艺术上成就较高,突出表现在以悲凉的气氛创造出一种凄惋欲绝的境界,极富艺术感染力。尤其在那些描写玄宗晚年悲凉心境的故事中,往往把淡淡的哀愁与含蓄的褒贬揉为一体,并将抒情文学中的抒情手法移入,创造了很多情景交融,感人肺腑的艺术画面。这是本书对小说发展的重要贡献。此外,很多故事情节完整容量增大,且善于以生动具体的人物语言和行为,来刻划人物,交代事件。这些都大大增强了本书的文学色彩。（宁稼雨）